从童年到少年到如今的青年,入世渐深,各种人情世故接踵而来,拂开暗绿色柳枝,花花世界瞬间在眼前铺满。无数种成功学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如何,走向人生巅峰。一世未停步,能坐得住冷板凳的人越来越少,不为考证过级而读书的人越来越少。
读大学的时候,听过很多次演讲,每次演讲结束,习惯性都有一个提问环节。基本上每一次提问,都有同学问如何花最少的精力取得最大的成功,如何选择性学习以便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。我们这一代人,二十岁左右,刚刚进入大学;就业,还是几年以后的事。或许是受家庭影响,也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把大学作为工作的一块跳板,所以形成了这种高瞻远瞩。当然,这也不是完全没必要,但也似乎忧虑过早。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止于至善。我们读大学,不消说为中华之崛起,也不一定要胸怀天下,但总该是抱着一颗潜心做学问学技能的心。抬头需要实力,低头也需要勇气,我们低头的确会放弃一些光鲜的东西,但那些光鲜不过是拿来装夜明珠的盒子。
小时候读了几本书,觉得自己学富五车,天上的知道一半,地下的全知全解,以为凭自己的知识,汩于世俗,必能成名。再多读两本儿,越发觉得自己浅薄,越发觉得皓首亦不能穷经。我在一个书签上写了句诗:“余生皓首穷经诗,冷雁哀猿和竹枝。”很多事情需要去做,同时又觉得自己积累还不够,渴望能多些时间让自己再坐下来看些书、走出去行些路。诱惑确实很多,功名利禄,有时候忍不住、闲不住,放下书,走回各种所谓的圈子,总想凭借一些捷径,得到更多的东西。但谁都知道,名大于实,对自己的心灵和身体,都是一种压力。
纵然不读书、不走路、不开卷、不阅世,我们也该重拾那一种闲情逸致。不处无为之事,何以遣有涯之生?可如今的我们,哪里舍得花时间去无所事事?手机游戏,掌上阅读一点点蚕食我们的碎片时间;高中时候老师介绍学习英语的方法,贴镜子上,写手腕儿上,这无疑是一种利用时间的好方法。但我忍不住想,我们在收获娱乐、知识的同时,是否也失去了一些什么?没有放松,生命就缺失了应有的张弛;没有冥想,人类就得不到质的进步。快车,快餐,微电影,微小说,一寸光阴一寸金,我们再没有耐心坐下来看完一张报纸,没有心思去仰望星空。我们舍不得拿出时间来,放下手机,安安静静地喝一次下午茶。谁还愿意独自去看梧桐细雨一直点滴到黄昏,子在川上的浩叹,从此真正成了绝响。
特别喜欢一首粤语歌,张敬轩的《不吐不快》,歌词字字如中宵冷露:“没完没了各有需要把青春贱卖,渐行渐远每天很快淡出得更快。”
年轻的我们,来日方长,该读的书、该走的路都还多着呢。冰冻三尺,潜龙勿用。沉一沉,不害怕,不着急,慢慢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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